第三十九章 话本故事

皎皎星河 / 著投票加入书签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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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见余之浩这般鬼哭狼嚎、泼皮无赖的模样,韩凌只觉得没眼看。看台四座,诸位朝廷肱骨之臣亦是眉头紧蹙,目露嫌弃。亏得余国公今日未随圣上出猎,若是瞧见自家这不成器的孙子如此不堪入目的模样,怕是当下便要气绝身亡啊!

    现下,事迹已然败露,苏子昂悄然启眸,四下暗察。见圣上龙颜愠怒,久未启言,料是心中应对余国公府多有计量,故而未对此事做出定夺。此计虽未毕,但经此一事,圣上心中当与沈府多生三分嫌隙。虽说沈宁馨确为他二人所算计,但沈宁馨嚣张跋扈,当众不顾圣威扬鞭伤人,确是实实在在,毋庸置疑的。且沈府势大,满朝皆知。今后,圣上定会对沈府处处提防,事事生疑。

    如此思来,苏子昂心中便不由得舒畅几分,无论如何,今日之计倒也算是差强人意。当务之急,便是稳住着头脑简单、四肢发达的余家公子,切莫让他一时狗急跳墙,再将自己咬了出来,便是得不偿失了。

    察四下众人悄然无声,正是先下手为强,取得先机的大好机会。见此,苏子昂缓缓而出,俯身作揖道:“陛下,余公子为人豪迈不羁,口直心快。素日里,见沈家小姐豪横街头,一时年轻气盛,心生不快也是有的。但今日之事,归根究底,沈宁馨罔顾圣上,当众扬鞭追人确是毋庸置疑的。满营上下上百人,皆是亲眼目睹。依臣看,若是要罚,仅追究余公子一人,却不究沈宁馨大不敬之罪。长此以往,恐助长此风,难以服众。”

    言罢,苏子昂更是俯地长叩,似是赤胆忠心。

    见此,韩凌嗤之以鼻,心添淡薄。好一副义正言辞,忧君忧国之貌啊。

    “是!是呀!陛下,今日之事,我不过是多说了几句,这沈宁馨便若凶神恶煞一般,扬鞭便追着我打!这都是她的错,陛下,您要罚,也应当罚沈宁馨啊!”忽见苏子昂挺身执言,余之浩便不由得心生几分底气出来。一扫方才哭天喊地、满面悲凄的模样,又现那般往日急言令色。

    见此,沈宁馨便再也按捺不住心中不平,忽的弹身而起,横眉色厉道:“你这是强词夺理!分明是你出言不逊再先,又一而再再而三地挑衅我,你当这满场的人都是睁眼瞎嘛!任凭你想颠倒黑白就能颠倒黑白,还有没有王法啦……”

    “住嘴!”忽得,沈嵩挺身而起,风驰电掣之际,扬起掌来,便重重落于少女脸上……

    “爹!”见此,沈宁瀚亦是一惊。

    霎时,四下寂静,针落可闻,众人皆屏息静看,诧异万分。见此,余之浩满意一笑,扬扬得意般朝着沈宁馨投去嘲讽目光。

    只见沈宁馨紧捂右脸,泪眼朦胧,隐隐有泪光闪烁,却满面倔强,紧咬朱唇。

    沈嵩亦是满目戚戚,望着眼前泪眼婆娑、满面倔强的女儿,心痛万分……掌心传来烈烈炽热之感,便似腊月冰刃般,刺入心中……

    见此,陆严一语未发,面色淡漠,仅仅凝眸观望,心中深沉。

    良久,沈嵩整绪凝神,拱手作揖,缓缓启唇,声声寒颤,却坚毅决然:“小女年幼无知,性情顽劣,却无半分对圣上不敬之心,还望陛下明鉴。老臣,愿为犬女受罚,以平悠悠众口,以正王法!”

    “陛下!国有国法,家有家规。若无规矩,不成方圆。王子犯法,当与庶民同罪!怎能为沈将军开此先例,这难道不是徇私舞弊吗?陛下三思!治沈宁馨大不敬之罪!”苏洪见缝插针,口落悬河。

    见此,苏子昂极力附和道:“请陛下治沈宁馨大不敬之罪!”

    韩凌眸中清冷,面噙讥讽,幽幽侧身而出,扶手行礼,轻声问道:“陛下,可否容我问苏将军几个问题?”

    闻言,陆严神色微变,轻轻摆手,似是不甚耐烦:“准!”

    见此,韩凌淡然一笑,眼眸弯弯,转而向苏洪侧身而去,缓缓道:“苏将军,本少君自幼听来一个故事,无奈愚笨,窥不得其中是非箴言,还望苏将军不吝赐教!”

    苏洪横肉一纵,面色淡漠,拱手道:“韩少君请说!”

    “江南梁府家主,得一外族美姬,身姿曼妙,美若天仙,且性情磊落飒爽,堪称女子。家主心悦之,询其正妻,需要娶此舞姬为妾。梁家夫人性情纯良,通情达理,允之。遂迎之入门,为二室。三月后,此舞姬身有身孕,家主大喜,梁家夫人亦照料有佳,时来慰问解闷。一日,天气晴好,二人泛舟游湖,且相谈甚欢,不知为何,舞姬忽坠下湖去,夫人大惊,左右呼人,欲救舞姬。后,舞姬得救,然腹中胎儿不幸滑落,家主大悲,问之经过,舞姬掩面大哭。道,实乃夫人推其下水,因妒其恩宠,且身怀又孕。家主闻之,大怒。速修休书,弃之。夫人百口莫辩,心灰意冷,故离之,未曾回首。苏将军如何看此舞姬?”韩凌忽的一顿,展颜一笑,问道。

    “舞姬城府颇深,只怕其飒爽纯善的性情也是装出来的。韩少君与我们说这般坊间闲事做何?莫不是将我们这风凛御营,也当做韩少君寻欢作乐的坊间酒肆之处?”苏洪冷语道。

    一时,四下哗然,哄然大笑。陆辰满面清冷,幽眸若潭,仅是静静凝视着韩凌。

    闻言,韩凌嘴角噙笑,面色淡然,不允理睬,又轻声问道:“那依苏将军看,此等卖弄心机,欺主离间,心怀不轨之人,该当如何?”

    “自是不容姑息!严惩不贷!”苏洪一甩衣袂,盲目不屑。

    “苏将军说的正是。一日,家主又去舞姬房中,偶然之间,便听得舞姬与贴身丫鬟暗暗私语,细细听来,这才知晓当日之事,皆是舞姬自导自演而来,且腹中胎儿,亦是无中生有!故而,家主盛怒之下,将此舞姬休弃,逐出江南,此生不复相见。”

    “不过是个老到掉牙的故事罢了,本公子随便找来个茶楼说书先生,都比你说的有趣得多!”余之浩嗤笑道,满面讥讽。

    闻言,韩凌仅是莞尔,幽幽道:“余公子说的正是,本少君说的确实不如那些茶楼说书先生般荡气回肠。不过,余公子今日的所做所为,确是比方才话本中的舞姬,还来的精彩的多……”说罢,韩凌狡黠一笑,眸中寒意寒彻入骨。